哦哟

4.

齐桓在自家门口和犹豫不决的解九碰上了，既然碰上了，齐桓自然不会让他走，半拉半拽得把解九骗进了家门。

院子里，陵端缩在他那张摇椅上，陈皮挥着他的铁爪给陵端抓蝴蝶，罕见的是半截李也坐在一边看他们俩疯。

“回来了。”

“嗯。”齐桓摸了摸陵端的额头，还好，这才去厨房把温着的药端出来给陵端喝了，等陵端喝完药，陈皮也不抓蝴蝶了，解九也不准备走了，他才坐在陵端另一边。

齐桓不说话，陵端看得出他是在生闷气，这人也奇怪，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他心再大，也装不下那么多事，“生气了？”

“没，看你有精神出来吹风赏蝶，高兴着呢。”

果然还是生气了。陵端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我还没到那一步呢。”

“我知道……”齐桓低着头呢喃了一句，再抬头又挂上笑容，露出尖尖的虎牙，“我还以为狗五也会来呢，真可惜……”

陈皮会来是意料之中，他本就和张启山不对付，解九和齐铁嘴打小关系就好来了也理解，解九不懂的是半截李怎么也来了。

“我是猜不到三爷为什么会来。”

半截李看了眼眯着眼笑的齐桓，“齐铁嘴一个月前给了我一封信。”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三爷你不是出门了吗？”

“齐八爷神算，差人送的信不早不晚刚好在我出门前送到我手上，帮我避了场大难。”

一个月前？

要知道半个月前湘赣境内的兄弟才突然齐刷刷有消失了一年的齐八爷的消息，一路暗中跟踪护送他回长沙，合着一个月前齐铁嘴就骗过九门所有人联系了半截李？

“现在我相信你不是心血来潮，是有备而来了。”解九挑眉，“介意把你的底牌都露出来吗？我回来好把吴老狗也拉过来。”

“不用，人差不多行了，都到我这边反而太假。”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又都看向齐桓，他们有点弄不懂齐铁嘴到底怎么想的了。

“你和佛爷相比，本就是你给人的印象弱势，九门之中若多数倾向于你岂不增加胜算？”

“齐铁嘴不过一算命的，不妄想和佛爷势均力敌。”

“那我们算什么？”

“你们都是自愿的，此刻倒要来怪我咯？”齐铁嘴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眼睛眨巴着，眼珠在三个人之间转个不停，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好么，既然这样就不用谈了！解九推着半截李的轮椅就出了齐府。

陈皮留了下来，他玩着他的铁爪，冷不丁一爪子飞向陵端，陵端没动，铁爪在距离陵端面门不足一虎口的地方被生生撞开。

陈皮收好铁爪，等齐桓脸色变了几变之后才给他倒了杯茶，“九门之中，你八门最仙，我四门最煞，你们刚进长沙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身上有煞气了……你们到底惹了什么东西？千年煞气附体，都快成形了，你们居然还能找到方法压制住！”

齐桓闷声喝茶不说话，陵端闭目养神不说话。

陈皮冷笑，“不过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法子……我话放这里了，不管你齐铁嘴打的什么主意，就算这是你和张启山一起设的局，我陈皮也照入不误。毕竟这种光明正大和张启山作对事后又不会被秋后算账的机会太难得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陈皮走后陵端盯着齐桓，齐桓被盯得心虚只得举手投降，“好么，还记得昨晚我祝佛爷好运吗？”

陵端歪头，“嗯？”

上次齐铁嘴祝他好运，隔天他家的狗就被马车撞死了！吴老狗薅着他膝盖上的三寸钉，一边的解九明显也在回忆以前齐铁嘴祝他好运之后的事情，光吴老狗记得的就有那么三四五六件，小到解九砸坏了他老爹最爱的古董茶壶被揍，大到下棋输了当街裸奔……

祝佛爷好运？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嘛！

“你怎么看？”

“看什么看？不看！”吴老狗没好气，“你去帮齐铁嘴就够了，就像他说的，还真搞分庭抗争啊？就算九门闹分裂，也不是在武林大会上在整个武林面前丢人！”

“那你说齐铁嘴他这是几个意思？”

“我倒也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吴老狗叹了口气，“凭他能横穿湘赣神不知鬼不觉得给三爷送信，就能看出这次老八玩得不小！只是不知道他要对付的人是谁。”

“除了佛爷还有谁？你别忘了一年前老八是怎么离开长沙。”

“你也别忘了老八为什么会落到那个地步。”吴老狗目光一凛，“这一年尹新月在佛爷身边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明里暗里都没话说，对佛爷更是痴心一片——但是呢，你看我们九门有谁真接受了她？霍仙姑看她膈应这一年甚少往来，要不是武林大会在即老八又刚好回来，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踏足长沙；更别说你了！”

“我怎么了？尹小姐挺好的啊，我接受不了她也不过是因为……”

她干净轻灵的没黑暗面，不过是因为她的嫉妒和阴暗都用在了齐桓身上。

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但九门内部心知肚明，齐铁嘴一年前突然离开长沙销声匿迹和尹新月脱不了干系，他们原只道又是个对佛爷死缠烂打的少女，毕竟佛爷名声在外，她从来不是第一个，以前的那些，不都被佛爷和八爷解决了么。

却没想到，她成了最后一个！

“我遇到你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原以为我已经很糟糕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糟糕的人。”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陵端握着齐桓的手睡意渐沉，“近来记性不好了，忘记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当初与其说是我救了你，不如说是你救了我……没你在我身边逼着我好起来照顾你，我现在大概只剩一堆白骨了吧。”

“你记性确实不好了，这都说过几遍了。”没有回音，齐桓看去，陵端又睡着了，他取了条毯子给陵端盖上，自己趴在摇椅扶手上也跟着睡去。

阳光确实暖，但仍需相互依偎才能驱散寒意。

TBC